看穿陆闻舟眼底的潜台词。
姜晚抱着文件袋的手，不由得用力收紧。
牛皮纸袋在她的指腹摩挲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。
这是她回家的必经之路。
陆闻舟能出现在这儿，显然也是铁了心要见她。
深吸一口气后。
姜晚冷脸朝他走去：“小表舅这是放着京圈太子爷不当，改当变态跟踪狂了？连我住的地方都不放过。”
她带着情绪阴阳怪气，正眼都没给他一个。
陆闻舟跟着沉脸。
他抬脚，用鞋底碾灭烟支。
“今晚的事……”
他薄唇轻启，下文却被姜晚打断。
“已经过去的事，能不能不要再提？”
姜晚很烦。
那些她好不容易忽略、和解的屈辱感，此时又从心底顺着他撬开的缝隙漫延出来。
陆闻舟皱眉，不悦地盯着她看。
“你不想听我解释？”
他的目光沉冷，像网一样重重地压着她。
“解释什么？”
姜晚反问。
不等他开口，她接着道：“是解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休息室，还是解释那件衬衣上的口红印，到底是我的还是她的？”
姜晚说着，自嘲地轻笑出声。
明媚的五官在夜色下，衬出一层复杂的阴影。
让人捉摸不透。
也是因为她的回应，陆闻舟的眉心皱得越来越紧。
下颌收紧，喉结跟着滑动。
在他逐渐犀利压迫的眼神下。
她冷笑着抬眼，撞上他的目光：“陆闻舟，你觉得我在意吗？”
当她的话音落下。
黑瞳猛地一缩，心脏仿佛塌了一块。
他用眼神施压，姜晚却不为所迫。
盯着他的眼睛，她一字一顿：“比起解释，我更希望你消失。”
说罢。
姜晚收回目光，抱着文件欲走。
男人的手掌一把拽住她的手腕，像是要将它捏断一般。
“是希望，还是在意？”
陆闻舟侧目。
那眼神力如千钧，仿佛要把姜晚碾碎。
姜晚如鲠在喉。
她岂止在意他消失。
是痛恨，是她怎么都解不开，只能生生砍掉的心结。
自从他再次出现。
两人的过往就像她卡在喉咙的一根鱼刺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，每咀嚼一次都在提醒它的存在。
痛意和恨意交织，令她无法忽略，反反复复地折磨。
“希望。”
姜晚目视前方，坚定道，“既然你当初选择消失，就应该像死了一样，永远滚出我的世界。”
话音落下，姜晚用力甩开他的手。
可男人控制她的力道极大，她不仅没能脱身，怀里抱着的文件反而掉落。
关于顾氏集团的资料散落一地。
陆闻舟的视线跟着下移。
昏暗的光线下，画册封面印着的集团名字，和她无名指上的对戒一样刺目。
“希望我消失，好成全你，稳坐顾太太的位置？”
事实被他看穿。
姜晚没有否认：“对。”
余光中的黑眸又恢复冷漠，原先涌动的情绪都被深渊吞噬殆尽。
陆闻舟没有说话。
只是原本紧握着她的手，在这一刻忽然松开。
他迈步离开，那双锃亮的手工皮鞋，在散落一地的资料上碾压而过。
痛意消失的同时。
陆闻舟毫无预兆的离开，让姜晚的心莫名发毛。
她不安的朝他看去。
他头也不回，高大的身影最终融进黑暗。
*
过后三天。
姜晚一直在整理严滟给的资料，将它们翻译成合适的德语版本，汇总方案信息，为助攻顾氏建筑做准备。
因下午还有其他安排。
她没时间午休，去茶水间泡咖啡，顺便活动下筋骨。
也是这间隙，她听见下属的议论。
“听说没？陆氏集团旗下子公司，要和林氏集团联合开展新项目。”
“是合作吗？我怎么听说是投资？”
“害，不管是啥。能和京城陆氏扯上关系，林氏这是要起飞的节奏。”
“这林栀是真好命啊，就算上面有个哥哥，也一点不影响她享受独生女的待遇。这么下去，林氏集团继承人非她莫属。”
“要是能嫁进陆家，成为京圈太子妃，谁还在乎这继承人的身份啊……”
“就是，京圈太子爷的实力可不是盖的。我听说他最近到处投资不动产，接连入手榕城好几间豪宅。”
“不会以后要长居榕城吧？”
“怎么可能，咱们榕城的居住体验怎么能和京城比？估计是给林家撑场面用的吧。”
羡慕声接连。
直到，其中一人发现姜晚。
“姜总。”
秘书见她手里拿着空杯，作势就要接过。
姜晚往回收了收，示意她们继续。
“午休时间，你们不用管我。”
她走到旁边的台面，拿出一粒胶囊咖啡，塞进咖啡机里。
看着她疲惫的模样。
几人没再续上刚才的话题，而是关心起她。
“姜总，最近姜氏没什么要紧的项目，您是在忙什么呢？”
“未雨绸缪。”
姜晚对她微微一笑。
等待咖啡机运作结束，她拿起杯子往回走，不忘吩咐秘书。
“对了，下午的会议推到明天上午吧，我等下有事要出门一趟。”
*
因得知李局喜欢古董。
严滟到处打听留意，给姜晚安排了其他任务。
这天下午。
她需要前往一家拍卖行，投其所好买下一个李局中意的转心瓶。
过去的路上，姜晚看着严滟发给她的宣传册资料，回复她发来的信息。
待到她抵达拍卖行。
根据前台要求，姜晚拿出证件进行信息登记。
站定的她身姿曼妙，长卷发温柔地披散在背后，在拍卖行的背景衬托下，就像一具美人雕像。
远远看着都赏心悦目。
对于旁人关注的视线，姜晚早就习以为常。
她登记完资料，正准备给前台检查。
前台小姐却突然起身，直接打开隔栏，与姜晚擦肩而过。
“小陆爷，您来了。”
她毕恭毕敬地迎上去：“林小姐，二位里边请。”
“……”姜晚愣在原地。
她没有转身去看，可已经能够感受到前台小姐的谄媚。
同样，仅凭她的背影。
林栀也认出她。
“姜晚，你也来了？”
她声音清幽，听似寻常，又带着十足的炫耀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