横穴窑这种较为原始的柴火窑,温允禾是不曾烧过的。
仅仅凭借着原身和温父烧窑的那些记忆操作和判断,她心里其实很紧张,精神紧绷着。
但现在也没有更好的法子,只能硬着头皮上。
好在一切进展还算顺利。
这次烧窑预计时间整整两天,二十四时辰,也就是四十八小时。
温允禾守了一天一夜,吃喝拉撒都是在窑边解决的,她一双眼睛熬的通红,肉眼可见的疲惫。
“阿姐,我来守几个时辰,你好歹歇一会吧,后半程才是关键时候。”温允卿怕她熬不住。
温允禾其实也没有到精疲力竭,她时不时的会喝一口灵泉或者吃上一个桃子,给自己积蓄力量,只是看上去疲惫,精神还算好。
不过温允卿说的也是,后面更重要,现在其实也就是不断的添柴火,保证温度就好。
“行,你看一会,不断添柴,有任何异常情况或者声响,记得告诉我。”温允禾也不矫情,直接窝在旁边的小榻上睡着了。
这个小塌是从前温父守窑的时候,用来小憩的,如今换成了她,像是一种无形的传承。
温允卿看着秒睡的阿姐,心里说不出的难受。
阿姐不过长他两岁,却永远把他护在身后,明明自己早已身心俱惫,还努力支撑起这个家。
他何时才能有能力将阿姐护在身后啊。
少年心中惆怅不已。
温允禾只休息了四个小时,起身又恢复了神采奕奕。
烧窑这两日,温允微帮不上忙,就上山捡菌子,打板栗,偶尔还能摸到一窝鸟蛋回来加餐。
就是无论怎么尝试,她的陷阱都逮不住野鸡,甚至连鸟雀也不愿意光顾,她便歇了心思,专心捡菌子。
她的陷阱里,诱饵只有几颗可怜巴巴的小玉米,当然吸引不来动物啦。
温允禾一直不敢把自己设陷阱的地方告诉兄妹俩,靠近深山,怕他们遇到危险。
上次买的肉,最近温母陆陆续续都给做了,她的手艺其实也很不错的,不然原身也不会做一手好饭菜。
糖醋排骨
冬瓜炖小排
鱼香肉丝
小炒肉
爆炒猪肝
猪肝粥
可能是眼睛一天一天在变好,她觉得自己心情好,做出来的饭菜都特别香,人精神头也好。
温允禾之前也拿回来好些野味,有兔子野鸡,还有一只獐子。
温允微把它们处理干净,抹上粗盐风干,留着慢慢吃。
总之现在每天家里都能见一点荤腥。
变化也是显而易见的,温母的眼睛越来越好,身体也好起来,不那么容易疲乏了。
温允卿兄妹俩也说,感觉全身都有用不完的劲。
几人把这一切都归因于伙食好,身体也跟着好起来。
温允禾深藏功与名。
家里一亩地的玉米已经收回来了,温母现在每天的任务就是一边晒干货,一边扒玉米粒。
兄妹俩把土豆和红薯也刨了,今年不用窖藏,按照温允禾的意思,全部洗干净切片晒干,要吃的时候,抓一把泡发。
至于萝卜,温允禾说她自有打算,只先把萝卜切成条晒到七八分干,等忙完这段时间,她再来腌制成萝卜干。
还有稻谷需要去皮,小麦磨粉,每个人都忙得团团转。
终于熬到了开窑这一刻。
确保窑内温度降至适宜程度,温允禾小心翼翼的打开窑门。
戴着厚厚的硬手套,她迫不及待的取出一件烧制好的小人偶,很完美。
这是她第一次使用柴火窑烧制陶器,十分忐忑,最后好歹是成功了。
“阿姐,成功了!”温允卿也激动不已,眼眶微微湿润。
他只跟父亲一起烧制过杯盘碗盏,相对简单,实验过很多次,成功率也高。
而烧制陶俑还是第一次。
“是的,成功了。”温允禾也努力压抑自己内心的激动。
“接下来还要上釉色,更为关键,能不能用这些泥巴赚钱,就看这一哆嗦了。”陶器这东西,真就全靠手艺吃饭的。
整个窑内,情况看起来还算好。
温允禾领着弟弟妹妹,小心的清理出作品,并把杂物一并清理出来。
陶俑有些粘底的,就用小铲子使其分离,只要不是太严重的损坏都可以通过打磨修复。
整理好以后,就可以开始给它们施釉了。
施釉,顾名思义,就是在素烧后的陶俑表面施加一层釉料。
釉料可以增加陶俑的光泽度和美观度,并保护其表面不受腐蚀。
施釉的方式可以是浸釉、刷釉或喷釉等。
温允禾拿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秘密武器。
陶器低温釉,这是后世才能买到的材料,现在根本复刻不了,也算是孤注一掷。
横穴窑的特点注定了,这些陶器没办法上高温釉色,她只能从低温釉料上想办法。
这是她从空间小院里拿出来的,之前自己倒腾陶器瓷器剩下的一些低温釉料,刚好派上用场,就是跟两人解释麻烦了些。
她说是以前跟路过的客商买下来的,两人也没有多问,倒省了事。
釉料的颜色分为胭脂红、辣椒红、金星绿、鹤哥绿、象牙黄、葡萄紫。
所有的小动物俑,一律采用浸釉的方式,定下一个主色,快准狠,主要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一点一点分区刷釉色。
至于人物陶俑,是温允禾准备用来卖大价钱的,自然得好好捯饬,才能卖的上价。
兄妹俩负责给动物俑上色,而温允禾则负责给人物俑上色。
她在图纸上认真的给自己设计的陶俑配好色,哪个区域刷什么釉色,计划好以后,就化身为无情的刷釉色机器。
几人忙活了一天一夜,才把所有釉色上完。
温允禾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废掉,手臂好像僵硬的不是自己的。
这时,距离庙会也就只有三天的时间了。
尽管很累,她必须得赶紧把上完釉色的陶俑再次放入窑中进行釉烧,不然时间就来不及了。
成败与否,在此一举。
连向来嘻嘻哈哈的温允微都一脸正色。
这半个月来,为了这一窑的陶俑,他们几乎是倾尽所有,只许成功,不许失败。